九十九个日落
【太空垃圾组】无差 4.5k+
“什么是爱？”
“九十九个日落后，我将告诉你。”
……
1.
我是intp，相识六年的infj向我告白了，尽管我承认自己对他确实抱有好感。
天是响晴，infj风淡云轻退还我优盘，我刚插上优盘，随意滑动鼠标，就从里面找到一个新建的文件夹。
毕竟我以前只有一个默认文件夹，而打开里面的文档后只有四个字母……准确来说是密码。
我破译过数不清的密码，唯独这一次我是抱有期待去做的，究竟在期待什么，不得而知。
只有字母，没有别的参考，没有提示，而常见的加密方式我都试过了。我感到泄气，同样也被激发斗志。忘了说了，我工作是非常忙的，可我竟然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休息时间都用在这几个小小的字母上。真是该死。
很多天，很多天，我像是二战时的情报员反复地在纸上圈画四个字母：MQYF。就好比现在，你瞧那个冷血的出题人，他明明就坐我对面，却冷冰冰喝豆浆，不肯给我一点提示。
我偷偷打量他一眼，他似乎注意到我幽怨的目光，眼神从手机上移开，我赶紧把头埋了回去。只听到头顶上方悠悠传来声音：“需要点提示吗？”
“绝不。”我的嘴巴说，不是我想说的。嗯，然后我就后悔了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每次碰见他我的大脑都会失去控制，变得不再冷静。通俗点说，就是变呆了。
infj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微笑着从我手里抽走了演算纸，“好好吃东西，不着急。”
“哦。”我接过他递来的袋装豆浆，对方很绅士，提前替我拧开了那小而硌手的盖子，然而我神使鬼差从中间紧紧握住了它，豆浆从桌面四溢。
最后我们两人在厕所里赤裸上身，清洗衣服上的污渍，期间infj瞥了眼我干瘪的身板，一声冷哼，朝我泼了一小捧水。
凉丝丝的，勾的我心痒痒。但我没多追究这点情绪，反而不甘示弱，拿起旁边的盆……最后infj裤子也跟着湿了。
没办法，我现在迫于威逼之下不得不去给某人买裤子。半路经过游戏店，横幅上写着会员生日当天半价的字样。我眯了眯眼睛，眉头紧皱成一团。可惜自己生日在12月31日，而非七月份。
不过这并不影响，我拎着游戏实体盘，哼歌回去。
“你怎么穿我的裤子。”
我发现自己之前丢在办公桌里的七分运动裤此刻正套在infj身上。对方还一脸淡定，去饮水机旁接了杯水。
“那么，你给我买的裤子呢？”话毕，他就坐回自己的位置，像一阵轻轻的风儿。
还真忘了。
我偷偷打开了任天堂游戏机，心里一边计划：小组工作任务是晚上7点截止，我被分配到的是最轻松的，所以完全来得及。
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，窗外大片青绿，光从层层叠叠的绿叶穿透，蝉鸣聒噪，使人困顿。我再一次掏出揉在裤和包的密码纸，开始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。
没有提示的话，这个密码我们两必然知晓，且有特殊意义。除非infj不想让我解开。
福至心灵。我尝试用自己和infj学的第一种密码——凯撒密码，虽说不知是否正确，但望着桌面上堆积的演算纸，倒也不介意再多试一回。
我又忆起游戏店，将1231我的生日作为密钥，分别对应字母MQYF。答案马上要揭晓了，我有一种预感。
ps：M移动+1位得到L，Q移动+2位得到O，同理可得LOVE。
Uh果然，我得到了一个单词：LOVE。神经病，我面无表情地腹诽，同时也有一丝雀跃，风风火火把结果拍到infj桌上。在infj淡然的目光下我不好意思地溜了。
“真聪明，可我建议你看看时间。”infj把纸折好，一副大功告成地样，顺带伸了个懒腰，下楼去了。
距离截止时间仅剩一个半小时，我大惊失色。虽然有点紧，但应该能弄完的吧，吧。
不，根本做不完，我盯着电脑桌面角落下最后五分钟时间差点痛哭流涕，当然，夸张而已。
“额，infj。再给我点时间，就差最后一个板块。”我啪嗒啪嗒地敲击键盘，感觉它都要起火了，而这样的手速高考完后就再没有过了。
“啊啊，不需要了。最后一个板块我料定你做不完，提前弄好了。”办公室人走光了，infj坐在沙发扶手，小半边脸被光咬上，是言念君子。夏日总是这样，昼长夜短。
我猛然停下手里动作，办公室因此静默。infj从扶手跳下来，背光向我走来，“伸出手。”他说。
一阵痒意后，我掌心多了一朵小雏菊。我正准备说些什么，infj伸出食指嘘了一声，像只小狐狸笑眯眯从我身旁离开。
2.
凌晨一点，城市街道布满流光溢彩的灯光。我终于玩够以后，打开微信问他什么意思，infj几乎秒回：你想的那个意思。
懒人：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意思（）
神棍：因为你所想即我思。
懒人：。
我现在有十足的把握，infj在逗我玩，继续争辩下去我可能会变成可怜的惠子。而我再知道怎么对付一个弯弯绕绕的人了。
懒人：你爱我。
打出三个字后，我赶紧把infj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，心安理得睡觉去了。总得让我扳回一局，不是吗？
“intp！in—tp？”
我烦躁地用被子捂住耳朵，好不容易的周末啊，我气愤喃喃。如果不是可能干不过下面那人，我早一桶水下去了。
“谁啊？”我睡眼稀松拉开窗帘，早间的晨光叫我睁不开眼，等我缓过神来，一个背着吉他的infj站在明亮处，撩开耳边略长的头发冲我露出一个恣意的笑容。
我还真泼过他一桶水。
“快下来——”infj大喊。
我随便洗漱后，摸了件椅子上的衬衣往脑袋套，急匆匆跑下楼。真是魔幻。
infj在原地无聊得玩起手机，注意到我来了以后，赶紧收起来。他约莫愣有两三秒，才架起吉他，学电影里那些大男孩，不大熟练地弹唱起西城男孩的歌。
显然infj是第一次做这种事，有些紧张。那歌词通篇的LOVE，充满英伦风，听上去演唱者是热烈且敢于谈爱的。可你若要他不加修饰，单单说爱，infj又是含蓄的。
小孩单车的铃声，冰淇凌推车，弹吉他的infj，我像是回到了十年前。最后infj将吉他放在脚边，扯出我皱巴巴塞在脖子里的衣领，用指腹替我将其整理得光滑平整。
“爱是什么？”我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，问对面年轻的、温和的infj。
“陪我看完九十九个日落，我就告诉你。”
我接受了这个条件。“那在此之前，我们是什么关系？”我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，infj不躲开，直勾勾地和我对视。老实说，我还没弄明白朋友和恋人之间的区别呢！
我被infj的眼神瞧得发毛，片刻后，他大度地耸了耸肩，俏皮地转身不再看我。
“就朋友吧。”
2.
第一晚，他约我在郊外的古寺。为了防止有细小的蚊虫把我当做它的晚餐，我买了一瓶杀虫剂。
“爱是多巴胺的分泌，是苯基乙酸地活跃。它让我们快活。”infj在日落之时突然开口。我点点头，拿出杀虫剂正准备喷，他注意到后急忙抢了过来。
半个小时后，我终于知道原因了。萤火虫陆陆续续出现在夏日的夜晚，infj问我进不进寺庙拜拜，我拒绝他，表示不相信神的存在。
infj却说：“因为爱。我想你拥有运气，拥有可能存在或不存在的庇佑。那么孩子，让我为你祈祷。”
我目睹他走进寺庙，周围萤火虫如银河，我一个劲踢石子做玩。风兴许怕我寂寞，挽竹叶在月下为我抚琴。
这样怎样一个寂寥的夏夜啊？
“现在是空气最好的时候， 植物们刚经历完白天的光合作用。”
沉浸于自然之乐中的我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猛一回头——infj靠在建筑物柱子上静静注视我，像个慈祥的老头。我还以为他被寺庙里的神像附体了呢！
“所以那些早起去树林跑步的人是笨蛋。”我顺他话点评。
第三十三个日落
我两共乘一辆租来的摩托，戴有正红色的头盔。耳畔呼呼的风声敲击耳膜，infj腾出一只手将音乐声音扭到最大，在路灯下。期间他问了我一句话，可惜风太大，音乐声动听，我听不清。
“你说什么——”我大声喊了两遍。
infj见这样沟通或许过于困难，近乎粗暴地一把摘下头盔，举起一边手，呼唤远方地平线下沉的夕阳。
“我，说，我们会比太阳年轻百倍——”
我没有纠正这种说法，像他说的，因为爱，所以它使人类对未来有美好祝愿，又或是因为苯基乙醛促使我们有无坚不摧的自信力，因为多巴胺促使我们爆发出极大的热情，激情。
多么奇妙的一个物种啊，我由衷慨叹起造化之妙。
3.
第五十七个日落
我捧一束花送给infj，这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，不过看得出来，他像个小孩一样高兴。
“爱是各取所需吧。”我们开了两小时的车，到达郊外，坐在草坪，望小河淌水。而那个infj只是替我拧开矿泉水，不对此发表看法。
“我以为你会生气。”
“但是没有，我反而喜欢你的坦率。”infj接过水，自己也喝了一口，我清清楚楚看见他喉结滚动。他又继续说道：
“那么在我这，爱是伟大的力量。它能接纳爱人的全部，它能长久地驻足守候，是坚定、无私。
哪怕此刻你不爱我，那也没有关系。我生来是有尊严的，真正的爱不会使我妒忌，丑陋，面目全非。相反，它甚至教我对抗人与生俱来的动物性。”
“intp，告诉我，动物最基本的本能是什么？”
“繁衍后代和维持生命。”我下意识回答他，而infj也不再继续往下说。不过出于好奇的我还是接着反驳：
“我姑且承认真正的爱拥有这种伟大特性。可与此同时你获得了成就感、奉献感。牺牲自我能使你找到类于教科书上的自我价值，不还是各取所需吗？”然而话音刚落我就又后悔了，小心翼翼地偷瞄infj，欲言又止。
“这样想来，我真是一个披着爱的利己者。”infj捡起一块平整的石头，甩开手臂，往河里扔，石头在水的表面弹起三次，才扑通一声落下。
这让我相当不愉快，又替他说起了话，“助人为快乐之本，可相对于部分人来说，助人是不会感到快乐的。这同样说明你是个很好的人。”
infj又捏起几块石头，朝水里扔。通过他扔石头的力度我可以判断，他又开始了自我批判。啊啊，为什么这么严苛要求自己？
我大脑一热，竟然跑上前抱住了他。额，接下来该怎么办。我像个树懒一样赖在他身上。
infj或许真的不适应这种直球，他耳朵红透了，别扭极地拍拍我的背，算作回应。我于是赶紧松开他。
我们沿草野漫无边际行走，河边很凉快，水面反射出星空。周围聚集不少的天文爱好者，只因为今晚流星出没。
“过来看。”infj突然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星空。
“那里是北斗七星，而再那往下的东边，看见了吗？最亮的三颗星，夏季大三角。你再试着往南……”
我顺infj手指运动方向，寻到低空中一颗火红通亮的星子。“这是心宿二。”infj笑。
就在这时，流星装点静止的夜，天空中划出几道长长的银尾。
3.
九十九个日落，哪怕暴风骤雨，哪怕应接不暇，无一例外，我见那个文雅的infj艰难挤进闹市，最后端着白色烧烤盒出来，脖颈间浮出薄汗。没错，我点名要吃烧烤。
我用瓷白的勺子舀上透明的冰粉，喂给infj，顺带问他：“爱是什么？”我们聊过了爱的形式，爱的特质，爱会带来什么，会使人失去什么。那爱本身呢？
infj一怔，那样子像不记得这一茬一样。我眯起眼睛，他只低头从盒子抽出烤串喂进我嘴里。
“爱是心灵的慰藉。”infj露出了个诚恳的笑。啊啊，我算是看出来这家伙的目的了，拽他的肩膀摇晃起来。“好啊你，欺骗我感情欺骗我时间，亏我那么期待……”一连串的话像机关枪从我嘴里扫射。
infj仿佛来了兴致，“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清哈哈哈，起码你清晰了恋人与朋友的区别吧。”infj还在笑，我刚准备咬他一口，他却认真起来抓住我的手，“当不当恋人？”
“别转移话题。”真是恶劣且卑鄙啊infj。
“爱，一种主观心理感受，人们为更清楚描述它发明了爱这个字。我想我们无需用其他的词语再去解释，因为这足够言简意赅。”
正如看山是山，看水是水，一切随心理力的变化而变化即可。
“清楚即可，不必要追究。”infj又开始像个神棍施法了，我面无表情看他忽悠我。最后他只得低头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我露出白牙。
周围传来路人的惊叹，我往街的尽头瞧去，天空像是打翻了颜料板，一颗硕大的星缓缓下沉，七彩的云流窜。我再瞧infj，他正欣赏我。
“infj，我仍未知晓爱，无法像普通男女间许下山盟海誓。毕竟你知道的，我相信未来充满可能以及不确定性。”我注视那个温和的、年轻的爱人，不自觉流露喜悦，他会包容作为孩子的我吧。
“但只要我栖息你树的绿荫，你就是我勃发的心脏”
Fin.
很努力模拟intp了ᵕ̈
